□ 文雪梅

　　搭乘同事的順風車回家，他正好接看完戲的母親。

　　老人八十多歲，一路上，我和老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。老人雖已是高齡，但是說話細致嚴謹，滴水不漏。她問我幾個孩子?誰照顧?看著老人家的興致如此之高，我便認真地一一作答。告訴她我在縣城上班，只有一個孩子，平時工作忙，照管孩子的任務就托付給婆婆了。

　　老人聽完我的話后，神情變得嚴肅起來：“孩子還是要自己帶，我們老人都溺愛，會把孩子寵壞的。”她不由得說起自己的孩子，三個兒子，都上過大學，大兒子在上海工作，二兒子在市里工作，今天開車送她看戲的就是最小的，留在身邊。說到這里，老人頓時眉飛色舞起來，臉上寫滿驕傲和自豪。

　　“老媽媽供三個大學生，確實厲害呀!”我聽后贊嘆道。

　　“那當然了，你看你們現在的年輕人，只要一個孩子都累得氣喘吁吁……”老人津津有味地說著，眉宇間蕩漾著自信。

　　“那您一定去過上海了?”我問老人。

　　“去過的，我每年都要去上海旅游的。上海的樓房像樹林一樣密密匝匝，街道寬闊，車子多得像螞蟻。相比之下，還是家里好，山清水秀，環境優美。”老人滔滔不絕。

　　這時，開車的兒子按捺不住了，他笑著說：“那年我大哥剛去上海，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，半年沒有音訊，我母親著急了，也沒跟家人打招呼，獨自背著行囊去上海找我大哥。由于不識字，她在火車站里睡了三天三夜，饑渴難耐，最后被收容所帶去，才打聽到大哥的下落。后來，我大哥說，母親的包里裝了10斤蘋果、3斤核桃，還有幾雙她親手做的繡花鞋墊。那是母親第一次去上海。”

　　他說著說著，眼睛濕潤了。

　　我的心里也酸酸的，禁不住看了看身旁的老人。她滿頭白發，臉上溝壑似的皺紋是歲月的沉淀，兩只手已經干癟、粗糙，如同樹皮一般。我問老人，這么大年齡去那么遠的地方不暈車嗎?她笑著說，自個兒身體特棒，走到那里都不會暈車，過段時間她還要去呢。

　　開車的兒子笑著對老人說：“媽，我陪你去吧。”她高興地應著。一抹陽光從窗戶外斜射過來，映照在老人布滿滄桑的臉頰上，亮閃閃的。

　　如果不是孩子，也許老人這一輩子都不會出遠門，更不知道上海在哪個方向了。是呀，愛在哪里，母親的旅途就在哪里。